2014年的腊月二十四母亲走了,走得很突然,我们为母亲的离世而无比悲伤,以至于本来幻想的春节大团圆被悲痛所替代。
当我们沉浸在怀念母亲之中还没有走出,转眼间,清明节到了,我们又陷入更深的思念,在追悼当中,母亲一生坚强不屈、勤俭持家、宽厚仁慈、和睦邻里的形象仿佛又浮现在我们眼前,激励我们弘扬她的高尚品德和风范。
母亲的一生是坚强的,她没有被命运中的坎坷不幸所征服。农历1925年2月29日母亲出生来到这个世界,但是她不曾梦到仅仅三天,她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睛、还没有来得及分辨母亲的声音、还没有品味出母亲乳汁的滋味,她的生身母亲便抛下嗷嗷待哺的她而撒手人寰,等到她们母女再次相见竟然是九十年后的九泉之下。难以想象,人生在世,即使在梦幻中也难以辨认出自己的母亲并与其相见,那是多么残酷的事情。后来母亲被高村的一户人家收养,度过了一个相对衣食无忧的童年。但是,不幸又接连而至,养母、养父、弟弟相继病逝或被害,母亲又承受了沉重的精神打击。但是母亲她都顽强地挺了过来,她没有被命运的羁绊所压垮。为了能有一个好的身体,多干活,自食其力,母亲在年近六旬时学会了一套保健操,坚持每天锻炼半个小时,三十来年从不间断,直到去世前几天。她这种坚韧不屈、不向命运低头的精神支持她走完了九十年的漫漫人生旅程。
母亲的一生是勤劳的,她为了家、为了子女废寝忘食、呕心沥血。十七岁,可能好多的女孩子还依偎在妈妈的怀抱中,而我们的母亲已经嫁给父亲,开始了人生中的一个新的阶段。那是一个灾荒、病魔与战乱丛生的年代,母亲与奶奶一起帮着爷爷和父亲他们操持着这个并不富裕的家。除了自己家里人的吃饭穿衣要兼顾,为了贴补家用,母亲跟着奶奶还得靠着一双手纺线、织布、缝衣、做鞋,拿到集市变卖,换回油盐酱醋。冬天里,母亲在滴水成冰的房间坐在织布机上织布,旁边放着烟味呛人的谷糠火盆。除夕夜,忙完了一天的打扫除尘、糊窗贴花、洗菜做饭,晚上还要在昏暗的油灯下一边熬财,一边缝衣,她要赶在初一叔叔能够穿上新衣服去拜年。一直到我们小时候,母亲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在油灯下做针线活,有时候犯困打盹还烧了头发。在奶奶因病卧床的年头,母亲不能出工下地干活,就把生产队磨饲料的活揽下来,在家里一边伺候奶奶,一边干活挣工分。在年纪渐老,头发变白,眼睛发花的时候,母亲还学会了在缝纫机上绣花,为的是能换点零花钱,减少父亲的负担。她和父亲一生艰苦奋斗,为家操劳,安葬了两位老人,帮助两个叔叔完婚,给五个子女办理婚姻大事,帮助照看孙子孙女,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什么怨言。
母亲的一生是善良的,她可以把慈爱和友善送给了相识、相聚、相遇的每一个人。在她的血液里流淌着的是仁爱,她觉得人生一场就是因为缘才走到一起,所以要对得起每一个人。母亲说自己生来没有享受过母爱,但是她在后来的生活中又有了养父养母、爷爷奶奶、婶娘,虽然不是亲生,却也给过她许许多多的爱。所以,母亲对他们就像亲生父母一样对待,要永远报答他们的恩情。母亲嫁过来时,两位叔叔年纪尚小,她就像亲弟弟一样看待,和奶奶一起做鞋缝衣。母亲是个心灵手巧的人,邻居家有事都想请她去,剪纸花、捏花馍、裁衣服等等,她从来都是热心去帮忙,让大家满意。不论是逢年过节还是平时,家里做点什么好吃的,她都要给左邻右舍的送一点。乐善好施,帮助别人是她一贯的作风。
母亲是慈祥的,教育子女又是严格的。年轻的时候母亲帮着奶奶料理家务,照顾家人,还经常下地干活。后来添了自己的五个子女,奶奶又有了病,家里的事情就需要投入更多精力,而她总是默默地任劳任怨。由于家里经济不宽裕,孩子们的衣服也没有多少新的可穿,母亲就拆旧改新,拆大改小,让孩子们穿得干净整洁。母亲没有上过学,尝过不识字的苦滋味,所以她对孩子们的上学很重视,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为有文化、对社会有用的人。她不管自己再苦再累,都不耽误孩子的学习。但是,如果孩子们做了错事,她是毫不含糊的要加以严厉的指教,不许和别人打架,不许拿别人的东西,不许撒谎,要求做诚实的人。高考恢复以后,是母亲要求我及时复习功课,准备考试。参加考试那天,我匆忙中忘了带准考证,母亲发现后非常着急地拿上准考证在门口张望。为了子女的学业,她曾经多次求过老师。虽然没有过高的要求,仅仅是望子成才、成人,母亲也是操碎了心。
父亲去世前,曾经担心母亲以后的生活。母亲以她慈祥宽厚的心态告诉父亲,自己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,也不给孩子们添麻烦,她说孩子们有了我就有了,孩子们没有的时候,我也不能强求,我总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去偷去抢吧?母亲在父亲去世后坚持一个人独自生活了十几年。她还在院子里种花种菜,每当我和弟弟星期天回去时都会给我们带上这样那样......母亲自己受过了太多的苦难,因此容易满足现有的一切,虽然几十年住在镇上,可她却从来舍不得去街上为自己买零食,更别说去饭店,连子孙们逢年过节孝敬的零花钱她都舍不得花,她在临终前所嘱托的事情就是安排把攒下的零花钱又分给子孙。母亲一辈子都是这样,心里装着的只有别人。
当生你养你的父亲母亲都走了,才知道这辈子儿女已经做完了,才知道这世上最最疼你爱你的人已经走了。母亲在世时,时刻都像是一颗大树,又像宽大厦,我们像小鸟依偎其下,母亲最懂孩子的心声,最知孩子的冷暖。喜悦,她与我们分享;进步,她给我们鼓掌;悲伤,她与我们分担;孤单,她给我们陪伴。如今,她悄悄地走了,但是,我们却永远不能忘记每次回家喊妈妈时母亲温馨的笑容,轻轻的一声“回来了”,充满了深深的关爱;永远不能忘记离家时母亲站在门口不舍的目光,微动的嘴角。母亲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我们心间,她的品德、她的精神永远鼓舞、鞭策着我们。
放心吧,母亲,我们会永远谨记您的教诲,踏实做人,认真做事,把您和父亲的优良作风发扬光大。
2015年清明节